第89章 覆制粘貼的臉

“路哥，今天的拍攝就到這兒吧，您可以去休息了。”

主攝影師禮貌地對站在攝影棚裏的男人開口，“您今天表現得很好，一定能出好片子。”

聚光燈下，男人露出一個慵懶的笑，他點點頭，便脫去皮夾克外套，自顧自往外走。

一旁的女助理連忙上前遞水和毛巾，男人接過，仰頭喝水，喉結上下翻滾，渾身都透著股致命的性感。

這就是路知遙，國民男友，當紅炸子雞。一出道就席卷亞歐，當之無愧的巨星。

完美的臉蛋，黃金比例的身材，以及零緋聞零黑料的記錄，在娛樂圈是朵當之無愧的奇葩。

“路哥，要我幫你訂餐嗎？”

女助理要一路小跑才能跟上大長腿邁動的步伐。

“不用，我自己去兜兜風。”

路知遙說完，人已經到了大樓門口，門口停著一輛哈雷，那是路知遙的新寵。

在女助理的註視下，男人直接一擡腿跨坐在摩托上，戴上頭盔，啟動摩托車。

暗藍色的鋼鐵怪獸在極短的時間內加速，絕塵而去。

女助理嘆了口氣。

他知道路哥這是心情不好。雖然他一向對待工作嚴謹，一絲不茍，可每次沒人的時候，就會躲去抽煙，盯著手機發呆。

路哥有個死去的愛人。

這是熟悉他的人心照不宣的秘密，雖然誰都沒有去問過他，但怎麽看，都是這樣吧？

與此同時，濱江大道橋下。

男孩眼神兇惡地盯著眼前的野狗，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威懾它，懷裏仍然死死抓著被報紙包著的半塊肉餅。

一人一狗對峙了幾分鐘，最終還是野狗退縮了。它夾著尾巴叫了一聲，灰溜溜地調頭逃走。

男孩沈默地等狗走遠，立刻拿出肉餅，狼吞虎咽吃起來。

吃到還剩一小半時，男孩忽然頓住。口水從他的嘴角流淌而下，但他仍然沒有繼續吃，而是轉頭跑到了橋洞裏。

破紙箱堆積起來的窩棚內，躺著一個面黃肌瘦的老婆婆。男孩把肉餅塞進她嘴裏。

“吃。”他開口說話。

老婆婆睜開眼，看見是男孩，笑了笑，卻把肉餅推開，微微搖頭。

“我已經吃不了啦，就剩一口氣罷了。”

男孩板著臉，捏著肉餅不說話。

他穿著一件臟得分辨不出顏色的體恤，袖管空蕩蕩，長期營養不良讓他顯示出不符合年紀的瘦小體格。

“別死。”男孩繼續說話。

“人要死了，是有感覺的。我這一輩子太苦，早點去，也不是壞事。”老婆婆閉著眼，聲音越來越低。

從半個月前開始，她就頭暈眼花，背痛。她也不知道自己得了什麽病，但不重要了，作為一個流浪漢，她知道她的時候到了。

唯一放心不下的，只有這個和她相依為命的孩子……

她遇到他時，他在和別人打架。哪怕自己已經傷痕累累，還是把那個比他高大、強壯的男生給打得鼻青臉腫，最後掙紮著逃了。

這個孩子有狼崽子一樣的眼神。

不愛說話，但心地不壞。

“你……你去找一個電視明星吧。”

感覺到自己大限將至，老婆婆終於打算說出心底深埋的想法，雖然她也覺得很荒謬，但萬一是真的呢？

“你長得很像那個叫路知遙的明星，說不定，你和他有血緣關系……”

老婆婆用盡最後的力氣擡手，撫摸男孩的臉。

男孩握著她的手，渾身微微顫抖。

他想說什麽，但那只手就那麽落了下去。

老婆婆死了。

男孩跪在地上，發出如同野獸一樣的嚎叫。

他的表情扭曲，用力撕扯那些硬紙板，發洩心中的痛苦。但自始至終，他的眼中都不曾出現一滴淚水。

他是個不會哭泣的怪物，因此才被拋棄。

老婆婆的遺體安靜地陪伴著他。窩棚裏，玻璃瓶的碎片散落一地，倒映出男孩臟亂的劉海下無人得以窺探的精致容顏。

老婆婆並沒有說謊。

他和路知遙長得一模一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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